向日葵和我谁长得快？

  董霞

开学季，每个小朋友都要带一盆植物到幼儿园，对于孩子们来说，一个新的、比他们还幼小的生命个体在缓缓抽芽结果，每天都是新的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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渲渲比别的孩子个子小，或许是满怀期望，渲渲妈妈在小班第一学期时给他带了最大的花盆。我带着渲渲锄开褐色的土，渲渲小小的手把向日葵种子种了进去。金今是班里个子最高的女孩儿，她把渲渲当小弟弟，看我们在外面，她飞奔过来，咧开小嘴笑着问：“渲渲，你觉得向日葵长得快，还是你长得快？你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。”渲渲思考了一会儿说：“妈妈说向日葵能长很高，比你还高。”他很聪明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。渲渲有点挑食，不爱吃绿色蔬菜，我们和金今在一点点引导他。小小的渲渲觉得向日葵是另一个他，也能长高高的。数量最多、长得最快的要数大蒜了，很多小朋友带来大蒜，半个月工夫蒜苗就开始抽芽，绿油油翠生生的一片。

佑霖在植物本上画出很多小朋友的大蒜，个头都不高，自己的大蒜个儿最高。佑霖告诉我，他的大蒜长得最快，已经超过尺子那么长。他问：“最好的是不是应该得一朵小红花？”我问他：“高的算最好，那根须最多的算不算最好呢？”佑霖想了想，又找别的小朋友讨论了一下，说：“那就算它第二好，也分一朵小红花。”我知道他已经发现了：比较不止一个维度，要用多元的眼光看世界。在以后的植物记录本上，佑霖不仅用绿色把自己的大蒜涂得老高，还会将其他几盆大蒜画成炸开花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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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终于开花啦，快看呀！”小艾朝小朋友们大喊。向日葵和土豆属于厚积薄发型选手，开学很久后，渲渲的向日葵才开出小花，小艾的土豆将紫色细碎花瓣藏在绿叶里。小朋友们每天都要在门口观察一下，讨论讨论再进门。“肯定是小艾天天浇水，土豆才长那么高，比大蒜可高多了。”“你的土豆结果了记得分我一个，我最喜欢吃炒土豆丝了。”“可以呀，我可以分享。”小朋友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成熟的季节要到了，并不是每种植物都按一定的时间、颜色、大小生长，它们同样经受雨露、阳光、温度的滋养，也在固守自己的生长规律。很快，小艾分享了结出的小土豆，大蒜苗被小朋友们带回家炒了菜，大洋葱头郁郁葱葱，向日葵低下了饱满的花盘。

我问小朋友们：“你们观察到什么了？”金今抢答：“渲渲已经比向日葵高啦，肯定是因为现在吃蔬菜了，我们每个小朋友都应该好好吃饭。”骄傲的神情引得大家都举起小手鼓掌。“还有没有别的呢？”我继续问。“我发现植物一会儿就死了，没有我们活得久。”小石头说。他给自己的多肉浇了太多水，多肉根系渐渐腐烂衰败，所以他发现了这个道理。“看来植物真是可怜，那你们还要种植物，还要照顾它们吗？”我想了想这样问，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肯定。“当然啦，”佑霖说，“我们继续种不就行了，像我奶奶种菜一样，多种几次就有经验啦。”我很惊讶，小小的他都会举一反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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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风一凉，九月开学季又来了。家长们早早晒出给孩子们准备的植物，有的还吸取了教训：耐涝的，发芽快的，能开花的先安排上。是新学期伊始，也是小朋友们和植物新的开始。不知道这学期渲渲要和谁比高矮，还好他已经知道要多吃蔬菜；孩子们都学会用不同颜色画出曲曲直直的线条，表达自己的新发现；知道花开得晚点，叶子长得慢点也没关系，再等等就好了；渐渐体会到生命存在周期，以及重新再来的勇气和其中饱含的、源源不断的希望。新学期的钟声敲响，宛如向日葵种子种进土里，慢慢开启了一扇通往生长的大门。

对于幼儿园的孩子而言，这是新的一学期，也是感知生活的新起点。书包能背得更重，能独自拎水壶浇水，线条也能越画越直……智慧之光藏在每片叶子、每天早晨的阳光里，只等着他们来慢慢发现。而亲爱的爸爸妈妈们也在成长，学着调试一下水温，继续用心浇灌属于他们的幼苗。日日往复一日，植物节节高，新学期再多问几句：“向日葵和我谁长得快？”新生活的画卷就是这样悄然展开，或许这次又会有新的答案。